【安天】制服（1） (第4/4页)

什么正式的告别，于是悄无声息地收拾好一切，离开了这个自己住了近三个月的宿舍。

    踏出第三港的大门，几个月来，头顶第一次没有建筑的覆盖，阿瑞斯难得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倒到身上，李昊天感受到一阵陌生的温暖。他脱下了工装，现在穿的是阿瑞斯最常见的服饰。宽松的上衣和长裤颜色低调，周围人来来往往，没人注意到他。

    是的，我就是这样普通，李昊天想。

    我没有出色的容貌，没有垄断级别的技术，也没有无与伦比的家世背景，甚至我早就失去一切，孤身一人。即使现在我好像突然拥有了最顶尖的幸运，可我不能头脑发昏，以为这份幸运将会永久存在。我要进步，借着这份幸运，我要最大程度地进步。只有这样，有一天那个高高在上、一时兴起的家伙将目光从我身上收回时，我才不至于被打回原形。

    在大门口等了没多久，一架飞行器悬停在李昊天身前，他猜测这就是港口那边说来接人报到的。不过这是架两人坐日常用飞行器，外形设计很新颖，比起公用的更像私人物品。他拉开门，驾驶座上的人偏过头：“好久不见，看来这顿请你甩不掉了。”

    “……长官？”李昊天傻了眼，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是安迷修亲自来接人。

    “私人行程就不必叫长官了吧？”安迷修招手示意他上来，“叫我安迷修就行。”

    李昊天坐好后细看，发现对方确实也穿着常服。但“安迷修”三个字，他是万万不敢随便出口的，于是沉默下来。

    飞行器内安静了片刻，安迷修突然嗤笑一声。他打开飞行器的自动驾驶系统，然后侧过身开始说话。

    “浑身僵硬，就这么怕我？”

    “不是怕，是尊敬。”李昊天直视前方，连头都不敢偏，“您职级很高，很有能力，我很尊敬您。”

    安迷修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直到把他盯到和那天一样满脸通红，表情越来越僵硬，才罢休：“我倒不需要你的尊敬，和在停放池一样就行。”

    说完，他抚上李昊天的左手，轻轻掰开他紧扣着座椅的指头：“你看你，还说不怕。小天，我不要你怕我，也不要你尊敬我，你应当喜欢我才对。”

    既然握住了，就不会放开，他把玩着那只有些僵硬的手。

    这只手确实和那些夫人小姐公子的手不一样，掌心有茧，干燥粗糙，指甲修得整齐而短。不过整体而言，手指纤长，灵巧有力，不然也不会在检修精密机械上如鱼得水。

    安迷修很兴奋，把这只手翻来覆去地观察、抚摸。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小天身体的一部分，完全符合他的期望——不够娇贵，但是岁月与经历烙印其上，遍布着生命的痕迹。

    李昊天强忍着把手收回来的冲动，尽力忽略指头掌心传来的感受。可这毫无作用。虽然满眼都是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但脑子里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安迷修的每一个动作。

    他仔细地捏了自己的每个指节，大拇指反复抚过手背，有时从背面包裹，有时十指相扣般握住。他的手也是有茧的，那份粗粝的触感裹着灼人的温度沿着手臂一路窜进脊髓，让他发抖。

    “呼吸。”

    什么？李昊天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是安迷修在叫自己呼吸。我刚才一直是屏住呼吸的吗？意识到这个事实后胸口传来一阵憋闷，他开始大口喘气。

    之后，这份急促的喘息和不自觉的颤抖持续了整段路程。他失去了对左手的控制权，只能被动感受它收到的一切对待。而安迷修一边摆弄着手，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反应，没有做丝毫干涉。

    飞行器还没停稳，李昊天便抽回手从车里窜了出来。安迷修毫不意外。他设好自动停泊便也下了飞行器，跟上李昊天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