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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一种身份相见

    邓音辞居然会说话了。

    苏先生震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记得邓音辞是哑巴，两人上次在Larceny俱乐部的泳池边相遇时，她还在他掌心写字以维持交流。

    台风年年都有，唯独那个暴雨瓢泼的午后令苏先生记忆深刻。

    她说第二天会来找他学游泳，他赴约等了半日却遗憾收场。

    几个月后，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她忽然又出现了。

    这就好比聊斋画本里的故事，妖精算准时机在路边等待进京赶考的书生，不是图色就是图心。

    苏先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直质疑荒郊野岭为什么会有妖精。

    现在，他终于信了。

    “……走、吗？”

    邓音辞又讲了一遍，似乎也不图他什么，刚说完就软塌塌地倒下了。

    她像是皮影做的妖精，经不起一点儿风吹雨打。

    车窗突然空出大半，沉甸甸的月色压得苏先生心里过意不去。

    邓音辞可能是故意算计他吗？正巧知道他来池港送文件，半路车子爆胎，然后埋伏在这里搭便车？

    苏先生越想越觉得蹊跷，最后还是于心不忍，推开车门下去帮她。

    邓音辞就靠着车轮坐在地上，她的头发凌乱，衣服有股尘土气，明明狼狈落魄，唇角却挂着赢了整个世界的笑容。

    她一直都是如此，病怏怏的藤蔓耗尽心血都要爬上葡萄架，完全不考虑自己的安危。

    苏先生看她脸上有些碎发，想帮她拨弄开，才发现那是干涸的血迹。

    “你跟池骁吵架了？”

    他担忧地考虑报警。

    闻言，邓音辞模糊激动地跟他讲了几个字符。

    女人肌肤苍薄唇红齿白，像是马上就要羽化登仙重新轮回，刚讲到一半就虚弱地垂下脑袋。

    苏先生总不能将她丢在这里，只好把她扶上副驾驶。

    她的身子很轻，放进车里都没什么感觉，唯独腕周那只金镯子看着就很沉，像是她从人间渡劫带回来的俗物。

    他猜测邓音辞是跟池骁吵架跑出来的，毕竟他们离婚闹了很久，这都快半年了，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苏先生见她赖上自己，硬着头皮开车上路，先带她离开池港这片是非之地。

    *

    邓音辞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正趴在沙发床上，睁眼就看到床头柜上摆的招财猫。

    外面客厅里还有香火供奉的财神爷。

    看到这两样东西，她才恢复记忆，想起自己赖上了苏先生。

    他不得不给她找个落脚点，估计是带她回了自己家。

    邓音辞浑身痛得感觉要散架，轻轻哀嚎一声，门锁恰好响了。

    “你睡了一天，想吃什么？我叫外卖。”

    苏先生刚忙完生意回来，和她尴尬地四目相对，只能找话题聊。

    两个人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每次遇见纯属意外，尤其是这次略带惊悚的偶遇。

    邓音辞自觉麻烦人家，下意识找纸笔写字想跟他解释。

    “你昨天晚上说话了。”

    苏先生看她认真找笔的样子，有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的声音像是混响带着延迟效果，在喉咙里来回弹了几次才能发出来，即便不够清晰，但绝对不算哑巴。

    啊……有吗？

    邓音辞疑惑地做了个口型，嗓子里还是没动静。

    苏先生看她这样子，大致明白她发出声音是某种应激反应，在清醒状态下还是不能说话。

    “也没关系，会慢慢好起来的。”

    他安慰她。

    邓音辞点点头，没在乎声带的问题，倒是感觉后背特别疼。

    她本来还想吃披萨庆祝一下，觉得还是算了，弄点清淡的比较好，写了几个菜名，就去借浴室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