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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一把梭哈 (第5/5页)
双手被分别铐在两侧床柱上,层层纱布包裹着右手的滞留针,营养液通过透青血管进入静脉。 他安静的时候显得没那么讨人厌了,瓷白的皮肤承载着微弱的夕光,浅色的头发已有些长,丝丝缕缕地披散在颈项间,闪耀着细碎的波粼。 “水呢?也不肯喝吗?”弗纳汀照常问了两句。 这个高级狱警只是埃斯特养的狗。他根本就没有把弗纳汀放在眼里,也没有说话的欲望。 开庭的当天,两辆卸去轮胎的运输车挡住了法院地下车库的入口。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不得不在前门下车,穿过愤怒的抗议人群。负责此案的调查员实不明白其中原委,艰难地维持秩序,ACPD的基层警员倒是站在一旁说风凉话:如果混血普利希对阿西蒂亚市的旅游宣传推广也能收获如此效应就好了,瞧瞧这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丧尸围城。 四面八方涌来的抗议人群将他逼迫至当中,冲突性的紧张情绪形成高度的双向浸润,集体性的亢奋几乎摧垮艾德蒙的精神。在场的每一个男人都是比他更成功的攻击者,懂得如何挑选软弱的敌人,而他佩戴着手铐与脚镣,再次被放置于无处发挥的情境,仿佛回到童年,回到了那段被父亲当成弱者,肆意cao纵、殴打的时间里。他出离愤怒,想要高声痛骂埃斯特,喉咙却因惊恐发作而锁死,不断地发出清脆的痉挛。他是如此信任埃斯特,渴望得到她的爱,然而埃斯特却用他伤痛的经历人为构建出一种娱乐奇观,以便宽慰她者的内心。艾德蒙感觉自己受到了抛弃。 直到庭审第一天结束,他都保持着这种愤怒。傍晚时,弗纳汀押解他离开法院,人潮群情汹涌,俨如一片暴怒的血海汪洋,他的目光掠过喧杂的波澜,看见了埃斯特的车。他觉得埃斯特果然是在陪他做游戏,那好胜的女人,最后一把梭哈,未免有些太过火。那瞬间艾德蒙有些缓过来了——但也只是一瞬间。 车后座的玻璃缓慢降下,埃斯特的车里只坐着一个年轻男人。那是个男影星,艾德蒙曾在电视中见过他的脸,他是个用容色与煽情勾引女人的魔鬼,变化成埃斯特喜欢的模样,骗那单纯无辜的女人堕落至地狱。 墨镜无法掩盖梅月庭的姿容,他艳生双颊,美得出奇,和别人几乎不在一个图层。在远离喧嚣与吵闹的安全地带,他安然闲适,高枕无忧,层层叠叠的蕾丝领缘花光悦动,宝石耳坠在他细白的颈项间折射出淡青鳞彩。他的情态是如此居高临下,艾德蒙因他那种仿佛看垃圾的眼神而怒火中烧。 看见他用力挣扎却无法摆脱弗纳汀的掌控,梅月庭露出愉悦的神色,简直像在观赏滑稽剧表演。艾德蒙几乎可以想见这个魔鬼平日里是什么样子,当埃斯特想起他,想来看看他时,这个梅月庭定然如同他的父亲一般柔声诱引,伏在mama的肩头,将mama勾回枕席的囚笼。 难道他没有听见幼童的哭声吗?不。他肯定听见了。正是因为他听见,他才那样做。艾德蒙被气得快要发疯,可是梅月庭却在笑,他摘下墨镜,伸出手——他连指尖都那样精致,淡粉的指甲闪耀着贝母般的光泽,骨节远不似其他男人那般粗俗凸出——分开双指,抵上自己的嘴角,在艾德蒙暴怒的注视下吐出rou粉的舌尖,做了个极具性暗示意味的动作。 短暂的几秒,他脸上挑衅的神情终归于空,笑容收敛之后,他变得冷漠而嫌恶。这样的神情,在埃斯特的脸上也曾经出现,直到今天,艾德蒙才发现其中的渊源。是他,一定是他用柔声和软语将埃斯特诱进恶艳的地狱。 这魔鬼,这秽物。 他将墨镜丢在地上,回正身体。车窗缓慢地关上,他的侧影变得端正,定格在下巴微抬的庄重姿态,扬长而去。艾德蒙彻底崩溃了,竭力抑制着自己想要抱着脑袋尖叫的冲动。他是个扭曲情欲观念的恶魔,使受诱惑的人永远被关在第二层地狱,埃斯特不仅没有发觉,反而深深沉醉其中。再一次的,一个男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将母亲从他身边夺走了。 “达居尔女士同意见我了么?”艾德蒙一想起这件事便怒火延烧。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问“什么时候?” “她同意了。在量刑听证会结束后,普利希女士会替你们安排会面。” Tu ne seras jamais la fiévreuse captive. (你永远不会成为那狂热的囚徒) Qu’encha?ne, qu’emprisonne le lit (让床铐束缚,被牢牢地禁锢) 艾德蒙迎着夕光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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